“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”王詡放下資料，黯然解釋：“結果無非就是那幾種，我如果堅持查到底，大概率可以查到。只是不管她的下落是哪一種，都不會太好。”

如果他沒有昏迷那麽長時間，也許還可以彌補。

最佳救助時間錯過了，很多事情就處於最壞的失控狀。

“那……”紀梵還想再說什麽時，王詡的手機響了。

屏幕上閃爍著‘亦初’兩個字，紀梵識趣的閉嘴，王詡則調整了一下情緒，才按下接通鍵。

出乎意料，名不符實，打電話的不是言亦初，而是鄭婧琪。

“雖然你把我的三個手機號都拖黑了，我還是可以打給你。”一改之前的歇斯底裏的卑微，鄭婧琪的語氣甚至有些洋洋得意。

“你怎麽會拿著亦初的手機？”王詡的表情變得十分凝重，聲音也極為冰冷。

“因為我們在一起啊！”鄭婧琪十分張狂的笑出了聲，“王詡，我勸你對我態度好一點，言亦初現在可是已經處於深度睡眠中，我完全可以趁她沒防備的時候，直接掐死她！到時候，你就是哭瞎眼，充其量也只能和她上演人鬼情未了！”

不知是鄭婧琪的語氣還是說話的內容過於瘆人，總之，一旁偷聽的紀梵不自覺的心慌慌。

“你想和我聊什麽？”王詡的態度稍微好了一點，至少沒有再繼續激怒她。

鄭婧琪對他態度的轉變非常滿意，於是不再賣關子，直接放出大招：“聊聊當年那個被你放棄的可憐女孩，我查到了關於她的消息，你想聽嗎？”

當然不想！

可王詡知道這個回答並不是鄭婧琪想聽的，於是他違背自己意願，平靜應道：“你說。”

“我突然又不想說了！”

女孩子都習慣和喜歡的人撒嬌、唱反調，覺得這樣特別具有征服的快感。

不過她的回答正中王詡的下懷，他沒有馬上開口，而是停頓了幾秒，才問道：“你怎麽會和亦初在一起？”

他的這個問題讓鄭婧琪終於從自己幻想的戀愛中清醒過來，於是趕緊搶回主動權，變臉道：“算了，既然你這麽想知道，我就告訴你吧！當年被你放棄了，那個女孩被帶往村子裏，賣給了一個四十多歲的老光棍。一夜春宵後，女孩突然爆發，直接拿刀捅死了老光棍，然後逃跑了。

村民們一看出了人命，趕緊四處尋找她。三天後，在他們村後山發現她的衣物和一堆白骨，她被野獸吃掉了……”

對於鄭婧琪胡編亂造的本領，王詡真的是忍不住給差評。倒是紀梵被唬到了，聽的心驚膽戰，忍不住替女孩默哀。

“不是捅死，是捅傷，王榮升沒死。”王詡沒有追查女孩的下落，不代表他對案件毫不知情，“還有，如果當年發現了女孩的屍骸，警察不可能不追查。”

語畢，王詡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，連鞋子都來不及換，急急忙忙的朝著門外走去。

“表哥！表哥！你這是要去哪？”紀梵十分不解的問道。

已經準備擺碗筷的紀薇自認為對兒子還是很了解的，能夠讓他如此匆忙出門的事，一定不是小事。

只不過，今天好歹是難得團圓的日子，她還是忍不住追問：“團年飯不吃了嗎？”

好他們的不解以及輕微焦慮不同，王光啟的神情倒是從平靜變得興奮，不知是在問已經消失的王詡，還是在自言自語：“難道是有什麽緊急的案子要去查？”

即使服用了安眠藥，言亦初睡的仍然很淺。

緊緊的攥著被子，那些壓抑在她潛意識深處的過往，還是不斷、不斷的出現在她的腦海裏。

那種感覺很難形容，就像是有人拿著電鉆在一點點的鉆著她的腦袋，又像是有人拿著一把鈍刀，不停的割著她那顆已經鮮血淋漓的心臟。

其中的痛苦滋味，只有她自己能夠體會。

鄭婧琪早就離開了，言亦初躺在床上沈默了許久，才緩緩坐起。

一向不熱衷於精心打扮的她，洗漱完畢後坐在了梳妝臺前，從描眉開始，慢慢給自己上妝。

化完精致的妝容，她又從衣櫃裏挑出了一件駝色大衣，配了一雙高跟鞋。

被放在客廳茶幾上的手機已經沒電了，言亦初有條不紊的找到了充電器。剛一開機，就不停的閃爍。

無數未接以及數不清的短信、微信。

言亦初一律未看，而是直接給媽媽安瑾發了條語音微信：

“我中午會回來吃飯，想吃酒釀丸子和獅子頭。”

家裏一貫都是言偃做飯，言亦初卻沒有直接將微信發給他，而是發給了安瑾。

她這麽做，是想在今天向過去徹底告別。

十年來，那些沾滿鮮血、充滿暴戾的場景幾乎沒日沒夜的折磨著她，讓她不得安生，無法回歸到真正正常的生活。

雖然她不知道這次去警局什麽時候才能出來，但她卻不想再去逃避。

傷口哪怕捂得再緊，還是會疼。只有徹底揭開，哪怕血肉模糊，也好過慢慢腐爛。

更何況，這幾年她已經找到了一些良方，來治愈心理的傷。

大年初一，道路比平常要暢通許多，言亦初打車也很順利。

“你好，我是來自首的。”她不疾不徐的開口，漂亮的臉上卻看不出任何情緒。

“自……自首？”值班的警察有些詫異，不過很快就恢覆了平靜。雖然是闔家歡樂的日子，他們警方之所以仍然堅守崗位，不就是因為還有案件需要處理嗎？

“嗯。”言亦初點了點頭。

“那你跟我來吧。”警察帶著她去了審訊室。

花了整整三個小時，言亦初才將那段塵封已久的往事，一字不落的說了出來。

因為時間久遠，加上尋找案件的關鍵證人還需要一段時間，而且言亦初也交代了自己兩次傷人的事情，所以警方並沒有馬上釋放她。

不過有一點還是值得慶幸，那就是案件的主要罪犯孫和泰和高昂現在已是階下囚。

中午時分，言偃看著逐漸冷掉的菜，整個人更加焦灼不安。

“亦初是怎麽回事？不是說會回來吃飯的嗎？”

“可能是堵車吧。”言亦景安慰道：“她說回來，就一定會回來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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